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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丽拉终于知道她还有个同母异父的弟弟,贺柏心,十八岁年纪,青春浪漫,特别喜欢飞机,从小就立志要做飞机修理师。年纪轻轻就参加了许多飞模比赛,获奖连连,极有天赋。四楼的那个工作室就是专门给他做模型用的。可是刚刚考上澳港大学的年纪,就被查出患有干细胞造血功能障碍症,需要骨髓移植。自从他生病住院后,那个空间就维持原样,因为那时他正参加一个比赛,做了一半的模型。

    得知真相的丽拉晚饭也没吃,躺在那张豪华大chuang上,觉得自己身临幻境好不真实。

    受骗上当的滋味搅得丽拉胸口疼得厉害。她嘤咛出声,把自己蒙在被子里,多想就这么下去,永远黑暗永远不要天明,时光啊就这么停住吧。

    她一遍一遍地祈祷,太阳依旧照常升起。楼下静悄悄的,整个房子有那么多下人,还是静得可怕。总不能一辈子躲在房间里,她起chuang下楼来,只有江葵一个人在厨房里,看见她,假装若无其事地道:“起来啦,吃早饭吧。”

    丽拉一/夜未合眼,一双眼睛无精打采,挂着两团乌青。江葵心内触动一下,不忍再去看她,只把早饭端出来。

    “今天妈妈亲自下厨,也不知道好不好吃,这么多年都没碰过锅铲。快来。”

    她打开精致的瓷锅,盛出来却只是一碗馄饨。端到了女儿面前,满含歉意地道:“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。之前问过你养母,她说你不挑食什么都爱吃。这不,就做了这个琅县最普遍最常吃的玉米面馄饨。你尝尝,我起早做的。”

    丽拉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乡——琅县,没有什么特别出名的,却只这一样馄饨,紧紧抓住了丽拉的胃。

    母亲用汤匙兜了一个,仔细吹了吹,送到女儿面前,丽拉接过来慢慢地吃了,可嘴巴里却一点味道也没有。她真怕自己哭出来。可还是没忍住,一个小馄饨吃了一半就再也咽不下去了。

    她抬头,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,她哽咽着问母亲:“如果柏心没有生病,你会不会去找我?”

    江葵咬了咬唇,伸过手来握住女儿的手,已经是声泪俱下:“丽拉,对不起,是妈妈对不起你。这么多年,妈妈亏欠了你怎么弥补都不过分。”她顿了顿,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,可不过也就一秒钟的时间,她又换了哀求的语气,“丽拉,柏心总归是你的亲弟弟,妈妈拜托你救救他,好不好?”

    “呵!”丽拉忍不住短促地一笑,冷冷地抽开手:“我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吃好了早饭,江葵就带着丽拉去医院。透过隔离窗望进那间豪华单人病房,丽拉看见贺柏心安静地躺在chuang上,尽管闭着眼睛,五官还是俊俏,那眉宇之间和下巴的弧线跟丽拉一样有着江葵女士的影子,脸上的皮肤透着虚弱的白,被光线刺透进去,像一根一根的细针一样,扎痛着丽拉的心脏。

    她会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心痛,这就是切不断的血缘吧!这就是自己的弟弟呵!跟丽莎不同,她跟他有同一个母亲,有一种鬼使神差的牵引。

    他静静地躺在那里,光线盖在他身上,通体雪白。丽拉一阵心悸,赶紧背转身去。

    “丽拉,这就是你弟弟,十八岁了,总归是太年轻……”江葵不忍再看儿子,扭过头忍不住心痛落泪。

    临来之前,她心里还有点怨恨,甚至想这就是你抛弃我的报应。可是一见到这个弟弟,丽拉脑子里就只有江葵女士的那一句:“十八岁,太年轻”不停地回荡。她木然地看向母亲:“我要怎么救他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