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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屋外红灯高照,鞭炮炸响,屋内雅室兰香。

婉清跪在书桌前的竹凳上聚精会神地抄着经书,她抄的是《太上老君拔罪离苦经》,这是部道家经典,每年的大年三十晚上婉清都要抄一遍,她抄经是在给父亲赎罪,盼望父亲早日平反回归,她年年都要抄,今年已经是第十二个年头了。

婉清父亲最近常有书信寄来,想是流放之地管制不太严格,已经十二年了,按理说也应该释放了,可是变法派还掌权,她父亲这些乌台诗案的受害者不得释放,算来她父亲已经六十多岁了,在那个酷暑难当瘴气弥漫的蛮荒之地,应该受了不少苦,一想到这里,婉清每每以泪洗面。

婉清学的是苏轼的苏体字,柳城与苏轼交好,常常指点婉清写字,而婉清也很聪慧,尤其擅长苏体的行书,苏轼都评价婉清的字是“丰腴跌宕,天真浩瀚”。

婉清抄经时都是跪着抄的,她觉得这样最灵验,她是至孝之人,恨不能代父受过代父受苦。

婉清正抄着经,突然听见屋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,她停住笔,抬头向门口观看,只见王中孚被邢妈和绣娘搀着走了进来,三个人衣衫不整都很狼狈,而王中孚更是头上正留着鲜血。

“快快,找布,找布包伤口。”婉清扔下毛笔说着跑了过来。

绣娘赶紧四处翻找纱布,越是着急越是找不到,翻了好一会儿才找出来几块纱布,赶紧递给婉清,婉清按到王中孚的伤口是,血才止住了。

“咋了?”婉清边缠着纱布边问道。

“老爷打的,呜呜...”邢妈刚说了几个字就大哭起来,她是心疼的。

“啥?”婉清听糊涂了,老爷一向娇惯王中孚,咋会打他呢,而且还打这么狠。

“是这样,不知谁把祠堂的贡品给掀翻了,香香非得诬陷是少爷干的,少爷老爷一生气就打了少爷,连我们几个拉架的都挨打哩。”绣娘边叙述边掀起衣服给婉清看。

“还有这事?祠堂被毁坏得厉害不?”婉清问道。

“狼藉满地,很惨,要不老爷不会发那么大火气。”绣娘小声回答道,他也认为是王中孚干的,所以没有底气。

婉清不再问了,他麻利地把王中孚的伤口包好,这伤口不小,看着很深,流了那么多血应该很疼,可王中孚却一声不吭,连哼哼都没有,他是天生滚刀肉,这点婉清最深有体会。

“小姐啊,找大夫吧,少爷这么小就受了这么大的伤,可怜的娃啊,呜呜呜...”邢妈哭着说道。

“包好了就没啥了,邢妈,你也别哭了。”婉清倒冷静了。

“疼不?”婉清问王中孚。

“有点。”王中孚回答道。

“是你干的不?”婉清突然问道。

“不是。”王中孚斩钉截铁地回答道。

“呵呵,我看着你长大的,还不知道你的底细,还是招了吧,你都被打这样了,我也就不罚你了,说吧。”婉清冷冷地说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