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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江血雨不是一个聪明人,他只懂得一个粗浅的道理,杀人的时候,刀要快,他不像余白一样,每一次出剑都考虑清楚带来的后果。其实大多数杀手和刺客也是这样,下手之前都要作一番心里工作。人性本善,若不是世道所迫谁会做这种工作。
而洛文宣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,被卷入这次事情也算是巧合中的巧合。甚至宇文鑫这老家伙,可能还不知道洛文宣的存在呢。他的棋局里,只有江血雨和余白也许还算上了必然会来的盗门人。
天色将明,逃兵营地门口的大青石上。张哑巴双眼紧闭,呼吸平促。夜风带来了一片杨树叶,他只是右手拔刀然后再收回,连眼睛都没睁开。那片树叶已经一分二,这让那些想等他睡着偷偷溜走的人彻底绝望了。最让人害怕的是,不知道他究竟出于什么目的。那句暂时还不能走,要不了几天了。就是他给出的时间期限……这期限,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,因为根本没有说具体几天。
三人连同马猴子的徒弟,一起连夜赶回了长安城。相隔一晚不见,江血雨缺不敢低估马猴子了。
“马兄好安排啊!”五个人围坐在茶棚的一张桌子上。江血雨说完把茶壶提起,茶壶嘴缓缓向下倾斜,一缕清香从茶壶倒进马猴子的茶杯中。
马猴子没有着急接话,而是把目光投到他的徒弟身上:“梁雀,东西呢?”看到师父严厉的面孔,这个叫梁雀的小贼吓得支支吾吾不敢说话。
余白从怀里掏出了两枚铜钱,解释道:“这小贼确实有过人手段,东西本来已经的手。只是我们根本没睡着,在他刚想走的时候被抓了个正着。不知道这算不算合格?”
马猴子接过铜钱,仔细的查看着上面的记号。点了点头:“合格合格……欸?我说,你们怎么又回来了?”江血雨没想到马猴子理都不理他,这下没好气的回道:“若不是你马猴子能掐会算,我们也不会回来啊。”
马猴子还是故作不知的反问:“我哪敢对您做什么安排,就是想锻炼一下小徒弟的胆量。没想到您几位还跟了回来。
“他的胆量倒是毋庸置疑,倒是你的胆量……”说到这里,江血雨故意拉长声调,摇了摇头。梁雀听的差点笑出来,可是师父就在面前他还是忍住了笑意。反倒是洛文宣噗嗤一下子笑的合不拢嘴,被一个小女孩嘲笑马猴子还是第一次。但是听习惯了冷嘲热讽的他,对于这点言语还是不放在心上的。
“既然你们已经回来了,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帮我?”马猴子一下把话题扯到了重点上,江血雨好像正在等他这句话。
“怎么帮?”
马猴子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,小眼睛又在左顾右盼。然后轻轻的放下茶杯,鉴定的问道:“我只要一个答案,帮还是不帮?”
江血雨停顿了一下,把目光停留在余白身上。余白会意,有些不耐烦的说道:“要我们帮你,只是也要让我们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,怎么个帮法。”
马猴子再一次打量了周围,确保没有人偷听。就用右手食指沾了一下茶水,在桌子上横七竖八的写了一个‘冢’字。在场的人都看到了这个字,看完后马猴子马上用左手抹去了刚写的的字。
看到这个字,余白和江血雨都惊呆了,这个‘冢’字已经说明了规模。人死后的安葬之所,分为四种。一般的老百姓基本都是草席裹上死者,找个地方埋了。在土堆上压是一块石头,甚至稍微有的钱的百姓会用一种很薄的木板做的棺材。这种就叫做‘坟’
身份高贵一些的商贾之家,时代从商。家族财产比较丰厚,所以死者下葬也不能寒酸。基本上会挖一个很大的深坑,除了能放下棺椁外,还会放一些陪葬品。这种形式就是‘墓’
在商贾之上更大的墓,便称之为冢。冢的构造要不坟墓复杂的多,里面布满机关陷阱。而且在选址上的要求,也很高。不是哪里随随便便就可以挖一个坟冢的!
而最后一个可以说是地下宫殿一样,那便是‘陵’。皇陵是只有皇亲国戚死后才会受到的待遇,不管是多么有钱的商贾或者权力滔天的大臣,也不敢为自己兴建皇陵。
所以这一个‘冢’字已经说清楚了这个墓地的规模,而至于这个冢的主人。马猴子又写了一个‘刀’字,这个刀字让几个人都看傻了眼。
只有余白先开口道:“难道是……兵器?”
马猴子示意他不要在讲下去,然后气定神闲的又抿了一口杯子里的茶,他好像不是很着急听到江血雨的答复,可他越是这副表情江血雨越是着急。不得不说,这招欲拒还迎真的把江血雨拿捏的死死的。
虽说暂时压制住了江血雨的傲气,但也不能持续施压有可能真的会让他撒手不干了。
马猴子换了一副面孔,满脸堆笑的说道:“几位不急,我可以等。你们有一个白天的时间考虑,一更三刻我还在这里等。”说完,马猴子起身招呼了小二。然后咧嘴的笑道:“这顿我请了。”甩给小二一把铜钱后,马猴子就摇头晃脑的走了。还不忘回头叫上梁雀,梁雀好像看出了江血雨的怒火,不敢和他对视。屁颠屁颠的,去追赶他师父。
江血雨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,一拳狠狠砸在桌子上。这一拳虽然生气,但也看得出他没用全力,不然一会就要配一张桌子了。
“我们之前根本不了解他!”
余白摇头道:“如果想要了解一个不想让你了解的人,一辈子的时间也不够。”江血雨想想自己给马猴子的银子,就感觉很亏。枉费他一片心思想要回来帮助他保护那个兵器冢……想到这里,江血雨越想越生气。
“咱们走。不管他什么兵器冢还是将军冢了,跟我们也没关系。文宣我们尽快帮你调查你师父的死因,其他的都不管了。”洛文宣蹦蹦跳跳的跟着起身,可是余白却坐在原地一动不动。
刚迈出三步,江血雨边走边讨论着如何找到杀寒殇君的人。可一回头却看到原地呆坐的余白,顿生疑惑!
“你不走?”江血雨疑惑的问了一句,余白没说话只是点点头。江血雨又补问道:“为什么?”余白放下手中的茶杯,冷峻不禁的脸上突然显现出一抹笑意:“我还不能走。”江血雨刚刚的火气还没消散,看余白又在这里磨磨唧唧上去就抓住了余白的衣领:“姓白的,我知道你为我背过很多锅,我江血雨欠你的!但是这次你别自作多情了,如果马猴子还来找我,我就一刀做个干净!”
这下余白的笑意没有了,眉头微皱。双手尝试推开江血雨,可这家伙生气的时候是六亲不认的。
“你听我说,这次不是因为你。如果我跟你们一起走,外面有郡王派出的杀手正等着我,我会拖累你们。”
江血雨此时的眼圈有些泛红,不知道是被气得还是进了沙子。
“我不管。什么饕餮令、什么顶尖高手!来一个我杀一个……”说道这里,江血雨的眼泪不争气的从眼角滑落。可能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,旁边洛文萱轻轻的扯了扯江血雨的衣袖,弱声说道:“余大哥说的没错,如果郡王想杀人一定是不死不休。我们只有三个人,没办法和整个江湖对抗。”
江血雨收回对余白的怒气,回过头平和的看着洛文萱。此时的他已经是满脸泪水了,硬朗的五官紧锁在一起。就像一个马上要失去心爱玩具的孩子,死死的握住不肯松手。但他自己也非常清楚,受人之托必须要终人之事。
在纠结和痛苦中,松开了握住余白衣领的手。他根本不知道这次离开就是和余白永远的告别,也许还会相见但只会在阴间。洛文萱理解江血雨对余白这份感情,试探的劝解道:“不然……我们就一起留下?”江血雨随意的抹掉了眼泪,拒绝了洛文萱的好意。在他心里这一切都怪马猴子,怪这个什么盗门的行动。想到这里江血雨不禁加快了步伐,他不想在呆在长安城这个是非之地,相信余白也会早日出来与他相聚的!
就这样江血雨快步的走着,洛文萱在他身后紧紧的跟着。余白望着二人园区的背影欣慰的笑了,现在就算他离开江血雨也不再孤独。
看着他们渐行渐远慢慢消失在人群中,余白拿出了老者给他的小药瓶。一颗小拇指大小的药丸塞进嘴里之后他觉得好多了,最近这一段时间,他发现自己体内的寒毒越发的频繁。这种药丸吃下去之后会马上压制住寒毒爆发,可是却让寒毒爆发的次数越来越频繁。最开始一天一次,现在已经一天三次了。眼看瓶子里的药丸也所剩无几,他知道自己的大限将到。这副身躯就算跟着江血雨一起走,不被郡王的杀手杀死,也坚持不了多久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