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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十二章

    阮符最终还是没狠下心来。

    在殷燃一手抱着她一手推开铁栅栏门时,阮符睁开眼,抚平她的衬衫褶皱。

    殷燃警觉,对上她的眼神。

    阮符耳尖微红,语气里颇有些心虚,笑说:“……不好意思哦,我刚醒。”

    呵,装睡。

    此地无银三百两,不打自招。这欲盖弥彰的劲儿没谁了。

    就像冬日雪天的放学后,偷偷暗恋的女孩叫了你的名字,你正欢欣雀跃、小鹿要乱撞出心脏之时,她从身后拿出藏好的小雪球向你扔来。

    雪球融化成雪水,顺侧颈淌入衣领,连风也落井下石般,一吹濡湿冰凉一片,冷得人汗毛直竖。

    你要生气发作,对方笑得单纯无辜,还同你道“对不起啦”,怒火转瞬窜进将化的雪里,消融不知去向。

    阮符就是这样,慧黠、伶俐,目的性满满当当,但都写在了脸上,但完全让人讨厌不起来……

    殷燃回过神来,浑身一震。

    你被吃得死死的啊。

    殷燃,你被吃得死死的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阮符的名字成为心尖上的软刺,拔掉流血会疼,留着又总把自己弄得满身狼狈。

    每当这种时刻,殷燃头皮发麻,

    把阮符身上的衣服整理好,她神情恢复正常,对阮符说:“正好到家门口了,下来吧,我扶你。”

    阮符没法拒绝,但等自己点完头,攀上殷燃肩膀后才发现自己腿麻了。

    “等等……”酸胀感传来,阮符难受皱眉。

    殷燃问: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阮符心中盘算下来,有了计划。她一向对自己狠心,于是咬唇摇摇头。

    舍不得疼套不住殷燃,她就着麻木的腿落下,不出意料,又小幅度扭了一下。

    “嘶——”

    ……果然好疼。阮符脸色瞬间泛白,心里却漾出甜。

    她得承认,自己就是心机深沉。宁愿弄伤自己,也要博得殷燃同情和心软。

    伤情加重的话,想来殷燃不会坐视不理。

    阮符甚至想,如果能一直得到特别优待,她后面再花式受伤几次也可以。

    关于殷燃会不会心软的单方面赌约,她百分百确定不会输。

    “扶住你啦,我们走吧。”眼里蓄着泪,阮符望向殷燃。

    殷燃简直被她磨得没脾气。

    算了。

    “站好。”殷燃妥协了。

    阮符听话照做,而后又回到殷燃怀里。

    “叮咚”,门铃响了。

    窗外漆黑一片,风声很大,不知来人。

    一天的路程,季柔晚上才落地,待在墓前和阮符爸爸说过话,再回家已经快凌晨。

    来不及喘口气,季柔给阮符发过几条消息,泡了杯咖啡又开始处理邮件。

    门铃响时,她才处理完三封加急邮件,回车发送,她瞥了眼客厅的挂钟,指针走时声音清浅,指向两点半。

    手机界面上,阮符没回电话给她,信息也没回一条。

    上海公司事情太多,要不是因为惦记阮符,加上阮符爸忌日,她才不会放下工作回清市。难得这次休息,谁知她在机场碰上老客户,又开始谈工作谈合作,根本闲不下来。

    gmail主界面上,收件提示堆成鲜红触目的99+,光标不断闪动,门铃响第二声时,她才舍得摘下眼镜起身。

    敞开门,风先灌进来,季柔揉了揉疲劳的眼睛,看清来人后,她手中的眼镜“啪嗒”落地。

    ………

    一个简单的“尴尬”并不能完全概括现在的场景。殷燃搀着阮符,一手放在门铃上还没来得及收回,门旋即敞开,有位圆熟干练的女士站在门内,望她的目光满是惊诧。

    阮符也短暂愣了半秒,随后才反应过来。抓了抓殷燃的衣服,后者低头,她小声说:“我后妈。”

    而后阮符抬眼向季柔,语气如常,甚至有些冷淡,闷闷叫了声:“妈。”

    殷燃说:“阿姨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