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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实验室里, 进行了长达两个小时的研究后,顾屿略显疲惫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,打开一瓶水咕噜咕噜喝了半瓶下去。

    “你有点急于求成了。”六十多岁的老教授走过来, 表情肃穆地说道:“即使是你父亲, 也没这样逼过自己。”

    面对敬重的长辈,顾屿一改嚣张乖戾的性格,声音平缓,没什么波动起伏地说道:“我不累。”

    “累不累只有你自己知道。”老教授不赞同地皱起眉, “时代变了, 即使你这般付出奉献,也未必能站到你父亲的位置上。如果只是喜爱这一行,那便好好规划一下自己的未来。”

    细水长流要比一时辉煌更适合钻研地质学的爱好者。

    不可否认,顾屿确实在逼自己。

    他太想知道站在父亲那样的学术地位上看到的环境是怎样的, 就像父亲没有去世前,年幼的他望着每次背着大包要远行考察的父亲时, 眼中涌出的羡慕的、渴望的光,纯粹而灼热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了。”他的声音比刚才还低了不少, “我会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的。”

    今天本来有几节他比较感兴趣的课, 与主课无关,如果不去实验室的话, 他回去上课。但是顾屿离开实验室后,瞬间对那些与地质学无关的课程兴致缺缺, 所以随着性子逃课, 直接回了家。

    躺在沙发上, 顾屿瞄到茶几上的台历, 本月有一个日期上面被他画了一个红圈, 那是放假的日子。

    到时候他就可以离开这里, 带着祁青暮回到他们的小家去。

    光是想想心情就变得愉悦起来。

    拿出手机准备联系祁青暮一起吃晚饭,但是微信发了过去却石沉大海。

    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忙啊。

    感觉到一丝怪异,顾屿没给他打电话,而是直接拨通了另外一个电话号码。

    对面很快接通:“你找我干什么?”

    “祁青暮呢?”顾屿劈头盖脸地问。

    对面冷笑一声,“神经病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想跟你吵,但是我找不到祁青暮了。”顾屿故意将事态夸大,“你最后看见他是什么时候?”

    “你有病吧。”孟洋洲骂了一句,“我是替你看着祁青暮的人吗?”

    “你直接说了我立刻挂电话,不想跟我说话还这么犹豫,真闲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滚。”

    孟洋洲直接挂了电话。

    看着手机界面,顾屿撇了撇嘴。

    ——还好,祁青暮没跟这个人在一起,那么不回消息他也不用担心什么了

    齐梅每一次旁敲侧击,祁青暮都用一些话搪塞了过去。

    他没有立刻否认,就是想逼齐梅露出马脚。

    一直说想要赎罪,找到祁若茗之后要像对亲女儿一样对她好的齐梅,终于还是在这顿午饭快结束的时候,忍不住迫切地逼问起来。

    “你倒是给我个准信儿啊!”这一顿饭她吃的食不知味,对面的青年看似顺从地回答每一个问题,实际上什么都没说。

    虽然很久之前在电话中祁青暮否认过,但是现在可不一样了。

    看着齐梅焦灼的模样,祁青暮压下心中的讽刺,抬着一双泛着浅光的眸,淡淡地看过去,一字一顿语气平缓地问:“母亲追问这个的意义是什么呢?”

    齐梅愣住,“你说什么?”

    “我是说,您之前将阿姐送走,现在又想赎罪,为什么不用自己的人脉去打探,反而来问我呢。”他慢条斯理地拿起纸巾,擦了擦嘴角,动作尽显优雅,“我只是个大学生而已,没什么能力的。”

    齐梅怔愣许久,才反应过来,祁青暮是在讽刺她表面做戏。

    原来当初她把祁若茗卖出去的事,眼前的青年虽然从未提过,但是心里已然有了答案。

    这么多年,他不过是拼命地隐忍压抑而已。

    “你说的这是什么话!”齐梅急了,音量也变得尖锐起来,“我不是早就向你表明过我后悔了吗!那、那谁还没有做错事的时候,现在我真的是想要弥补,你不信我,还怪我,我真是白养你了!”

    倒打一耙的招数,令祁青暮忍不住笑出声。

    清隽的青年嘴角噙着浅笑,却透着无尽的疏离与冷漠。

    “母亲,您太急了。”他缓声说道:“这么多年过去了,还说什么怪不怪的,一点意义都没有。我只是想说,您既然真的后悔,想赎罪,当初怎么将阿姐送走的,现在怎么找回来就是了。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,您说我要是真的找到了阿姐,能把她藏在哪?就算真的藏了,您要是有人脉,又怎么可能找不到?”

    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,祁青暮的话术果然让齐梅冷静了下来。

    如果说之前她对祁青暮有八成怀疑,现在直接降到了四成。